「拓海」:修訂間差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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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抱歉,這會在書店,今晚新)
後來才知道他也成為了其中,最風雨無阻的隊友之一,偶有沒有出席的時候,也是因為有家教兼職要做。
 
 
另一位風雨無阻的隊友,就是傑了。
 
 
傑來自香港,和我同為傳播學院的碩士,年齡比我小,但比我大一屆。因為他的碩士論文比較緩慢,主題好像是探討臺灣的橄欖球運動文化。他的足球技術,整體不如Leon,但是遠射很有力,奔跑起來勤勤懇懇,不服輸的倔強,總讓我對他在心中的評價,高於他的實力。傑很健談,每次比賽休息時,他常會把大家叫到一起,滔滔不絕的討論戰術,指點隊友的表現,設計迎戰對手的對策,罵起對手用粵語,眼睛裡常是認真的光。我有一次玩笑地稱他“教練”,於是這個外號,也成了Leon對他後來的稱呼。
 
 
傑喜歡的東西好像都有一些特別,比如他毫不避諱地喜歡成人電影。記得有一次想像與寫課上,他也把看成人電影的經歷寫在供大家閱讀賞析的課堂作業裡,作為一次創作。此外,就是他是唯一選擇把喜歡的成人電影女主角的名字,印在隊服背後的傢伙。那時,也真是為球隊的公眾形象捏了一把汗。
 
 
有一次,在電影欣賞與評鑒課上,坐在最後一排的我,扭頭望去,看到傑在不遠處讀一本漫畫,是《頭文字D》。我剛好有看過基於這部漫畫改編的一部電影,故事大致講的是一個寡言少年,名叫藤原拓海,家裡靠經營一間豆腐為生。他開著一輛有些破舊的父親的車,在小鎮裡一次次起早貪黑,風雨無阻送豆腐的經歷中,練就了很厲害的車技,最終贏過一些高調的賽車手,和他們駕馭的那些名貴賽車。故事裡,拓海身邊還常有一個好朋友,叫阿木。是個胖胖的,話很多,對於賽車沒什麼天賦,也不好好練習,但是簡簡單單的配角,讓人不但不討厭,還有一點喜歡。“校長跟我說: 阿木, 你不如不要叫阿木,你乾脆叫廢物......” 傑曾模仿過這一段電影臺詞,只是“廢物”好像被他換作了粵語中的“廢柴”。
 
 
碩士二年級臨近我畢業前的學期。有天在球隊的Line群裡,大家閒扯中,偶然把球隊比作《頭文字D》裡的傢伙們。
 
 
傑忽然發來一條:誰是藤原拓海呀?
附著一個笑中帶淚的Emoji表情。
 
 
我幾乎沒有猶豫,在群裡回復他:Leon。
還真像,大致是他的答覆。
 
 
傑是阿木,我補了這樣一句。
我們都笑了。
 
 
我最後參加的一屆培元杯,是學校以熱愛足球的體育老師,也是我們的校隊教練林培元先生贊助和命名的校內淘汰制足球賽。在這個比賽裡,我們終於能享受位於山上的新足球場了。雖然是人造的草坪,但是很整齊,腳感舒適,加上那種在小山頂踢球的遼闊感受,以及走入球場要攀爬的難以數清的臺階,對我有一種莫名的吸引。那一天,我們的傳播學院足球隊,一如既往的成績落後,被淘汰了。但我們都還挺開心的。期待早就被我們放低了,一點點進步,一瞬間的精彩表現,足以讓我們開懷。而且,那是難得的臺北晴天,因為足球而暫時忘卻煩惱的少年們,都聚在這一片綠茵裡。
 
 
畢業。離開臺北前,為了彼此留存電郵,我發了一封電郵給Leon,裡面有一句道別的話。到北京後的一天,我收到一封新郵件提醒。
 
 
“隊長,下次見面,我會比你強的。”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一Leon
 
 
有時,我會憶起這樣的一個瞬間。
 
培元杯比賽那天,結束了上午的比賽,我和Leon去吃午飯,傑懶得下山了,也可能因為有別的計畫,留在了那裡。
在一個小麵館裡,坐定後,我先點了可樂,大汗淋漓過後的一瓶放縱,是球員能體會到的極致快感之一。Leon說他去拿,回來時,我看到他手中拿著三瓶。
 
 
“這麼渴麼?” 我問。
 
 
“想給教練也帶一瓶。”
本就不大的眼睛,因為笑容眯成一條縫,正如入學那時初見的他。
 
 
我曾不止一次,好奇Leon的心中常想些什麼,那是一片什麼樣的景象呢。
 
 
 
也許那裡,真的會有一片海吧。

於 2021年5月5日 (三) 15:15 的修訂

Leon 的本名是三個字,後兩個字是“立昂”,於是,他成了我朋友中,英文名最對的上的一個。


“臺灣是足球的荒漠。”


我在來臺北讀碩士之前就曾聽說,因此在第一學期申請加入校隊時,看到人數寥寥,又有不少歐美、日韓的留學生時,並沒有很意外。


Leon 也站在他們之中。


相貌很不起眼,不高,瘦瘦的,穿著樸素,隱約是我對他的第一印象。 他是本科大一的新生,所以年齡比我小很多。話很少,難得說幾句,也是輕輕的,好像會怕打擾人。但是很友善,聊到投機處,也會自在的笑,眼睛就眯起來。也許因為這份性格,以及是較稀缺的“中華面孔”,分組訓練時,我們常在一起。


“砰!” —— 鉚足了勁兒,踢出一腳。足球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,落到遠處隊友的身邊。有時是更遠的地方,在跑道上彈落,僥倖躲過慢跑的同學,只好右臂高舉,期望悠悠奔去撿球的隊友背影能夠看到:“抱歉,我沒踢好”。 這弧線的背景是學校體育館,起伏的大草地、醉夢溪、晚霞或是星空。寧靜的空氣裡夾雜著泥土與草的氣味,是我對那時的長傳練習,腦海中的留念。


那時的一次次長傳,看似快速,卻因為距離的空闊,與記憶的延展顯得從容。


同為一起申請校隊的新生,我和幾個隊友有幸入選,Leon 卻是無緣的,他踢的確實不夠好。但我有留意到,那時一次次訓練的伊始,去體育室把一大袋子足球和訓練設備背到球場上,總有 Leon 的身影。


那一學期,校隊參加了臺灣大專杯足球賽,那是臺灣各大學間的足球賽事。我第一次體會到可以為比賽提供上課的請假條,校車接送等待遇。那時的小組賽,常要坐大巴車往返,到另一個遠過桃園機場的城市。小組裡的對手很強,理工科的大學居多,足球隊實力自然不在話下,來自人文學府的我們,前兩戰全都敗北了。包括我在內的一些隊友,都產生了倦怠的情緒,有些第一場的主將隊友,在第二場就不來了。而 Leon,那時一次也沒有被教練選中上場的他,每一場都坐在場邊,安靜的看著比賽。


第二學期,我所在的傳播學院終於組建起建校以來的第一支足球隊,參加校內各院系之間的五人制足球聯賽。我請纓擔任隊長,結果是順利的。但是在幾場比賽過後,我們遇到了不小的瓶頸:缺人。僅有的幾個隊員,其中一些,也許因為熱愛拍片、剪輯更多一些,常在比賽當天,為昨天的熬夜補覺。好在聯盟的管理者制訂了一項規定,允許註冊一定數量的 “外援”,就是來自非本專業的隊員。於是, Leon,欣然接受了我的邀請,成為了我們的隊友。


後來才知道,他也成為了這其中,最風雨無阻的隊友之一,偶有沒有出席的時候,也是因為有家教兼職要做。


另一位風雨無阻的隊友,就是傑了。


傑來自香港,和我同為傳播學院的碩士,年齡比我小,但比我大一屆。因為他的碩士論文比較緩慢,主題好像是探討臺灣的橄欖球運動文化。他的足球技術,整體不如Leon,但是遠射很有力,奔跑起來勤勤懇懇,不服輸的倔強,總讓我對他在心中的評價,高於他的實力。傑很健談,每次比賽休息時,他常會把大家叫到一起,滔滔不絕的討論戰術,指點隊友的表現,設計迎戰對手的對策,罵起對手會用粵語,眼睛裡常是認真的光。我有一次玩笑地稱他“教練”,於是這個外號,也成了Leon對他後來的稱呼。


傑喜歡的東西好像都有一些特別,比如他毫不避諱地喜歡成人電影。記得有一次在想像與書寫課上,他也把看成人電影的經歷寫在供大家閱讀賞析的課堂作業裡,作為一次創作。此外,就是他是唯一選擇把喜歡的成人電影女主角的名字,印在隊服背後的傢伙。那時,也真是為球隊的公眾形象捏了一把汗。


有一次,在電影欣賞與評鑒課上,坐在最後一排的我,扭頭望去,看到傑在不遠處讀一本漫畫,是《頭文字D》。我剛好有看過基於這部漫畫改編的一部電影,故事大致講的是一個寡言少年,名叫藤原拓海,家裡靠經營一間豆腐店為生。他開著一輛有些破舊的父親的車,在小鎮裡一次次起早貪黑,風雨無阻送豆腐的經歷中,練就了很厲害的車技,最終贏過一些高調的賽車手,和他們駕馭的那些名貴賽車。故事裡,拓海身邊還常有一個好朋友,叫阿木。是個胖胖的,話很多,對於賽車沒什麼天賦,也不好好練習,但是簡簡單單的配角,讓人不但不討厭,還有一點喜歡。“校長跟我說: 阿木, 你不如不要叫阿木,你乾脆叫廢物......” 傑曾模仿過這一段電影臺詞,只是“廢物”好像被他換作了粵語中的“廢柴”。


碩士二年級,臨近我畢業前的學期。有天在球隊的Line群裡,大家閒扯中,偶然把球隊比作《頭文字D》裡的傢伙們。


傑忽然發來一條:誰是藤原拓海呀? 附著一個笑中帶淚的Emoji表情。


我幾乎沒有猶豫,在群裡回復他:Leon。 還真像,大致是他的答覆。


傑是阿木,我補了這樣一句。 我們都笑了。


我最後參加的一屆培元杯,是學校以熱愛足球的體育老師,也是我們的校隊教練林培元先生贊助和命名的校內淘汰制足球賽。在這個比賽裡,我們終於能享受位於山上的新足球場了。雖然是人造的草坪,但是很整齊,腳感舒適,加上那種在小山頂踢球的遼闊感受,以及走入球場要攀爬的難以數清的臺階,對我有一種莫名的吸引。那一天,我們的傳播學院足球隊,一如既往的成績落後,被淘汰了。但我們都還挺開心的。期待早就被我們放低了,一點點進步,一瞬間的精彩表現,足以讓我們開懷。而且,那是難得的臺北晴天,因為足球而暫時忘卻煩惱的少年們,都聚在這一片綠茵裡。


畢業。離開臺北前,為了彼此留存電郵,我發了一封電郵給Leon,裡面有一句道別的話。到北京後的一天,我收到一封新郵件提醒。


“隊長,下次見面,我會比你更強的。”
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一Leon


有時,我會憶起這樣的一個瞬間。

培元杯比賽那天,結束了上午的比賽,我和Leon去吃午飯,傑懶得下山了,也可能因為有別的計畫,留在了那裡。 在一個小麵館裡,坐定後,我先點了可樂,大汗淋漓過後的一瓶放縱,是球員能體會到的極致快感之一。Leon說他去拿,回來時,我看到他手中拿著三瓶。


“這麼渴麼?” 我問。


“想給教練也帶一瓶。” 本就不大的眼睛,因為笑容眯成一條縫,正如入學那時初見的他。


我曾不止一次,好奇Leon的心中常想些什麼,那是一片什麼樣的景象呢。


也許那裡,真的會有一片海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