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氣魔法

天氣魔法 　　沿著上山的木棧道走，視野逐漸由開闊變得狹小，從路旁探出的枝枒愈發茂密，遮住小半個藍天，也擋住暖熱的光，清風徐徐，拂過糾結在一起的髮絲，好像也順手帶走十二月陰鬱的心情。儘管背著沉重的背包，腳也因為爬坡微微痠疼，心情卻是前所未有的明朗，如同此時難得的冬日天晴。 　　過了傳播學院後，坡度慢慢爬升，熱氣隨著冒了上來，我在一旁的涼亭稍作停留。從木頭欄杆往外望，目之所及是一片平坦寬闊的草地，綠得不可思議，這個角度可窺見一部分都市的建築物，在地與天之間切出不規則的灰色線條，提醒我，我仍在台北。 　　台北。九月，我拖著行李箱闖入這裡，在政大尋找安身之處，還懷揣著不實際的想像，和一點點傲氣。彼時是熱烈的夏天，熱島效應讓盆地的溫度直逼南台灣，讓我不禁產生錯覺，以為這樣的晴朗會一直持續下去。於是老舊的宿舍和逼仄的空間都不算什麼，山中生活的日子有種別樣的清閒，獨立於台北市一端的地理位置也很樂觀地被解讀成為：遠離都市紛擾，幸運的話，在無雲的時候偶爾還能看見星星。 　　直到夏天的餘溫徹底散去，細密的雨圍攏住台北，我被困在循環反覆的壞天氣裡。初時覺得浪漫，從宿舍頂樓眺望，政大乃至台北盆地都在煙雨中朦朧，氣溫雖低，披上圍巾和大衣剛好可以扮成某個陌路人，在城市等待一個故事。只是雨越下越大、越積越多，直到將政大圈成一座孤獨的小島。沿著山路行走，只覺得周圍的山景融在雨中使人暈眩，幾乎化做一朵浮萍，拋去肉體和思想，單純在這條渠道裡漂浮。 　　與政大相識至今，她已褪去初識時青澀客氣的偽裝，脾性我無法摸透。太陽和雨、或是太陽雨，一天之內皆可並存，以一種要將二十四節氣塞進二十四小時的魄力，操辦每一個細微的天氣變化，花樣百出。或許終有一天她會澈底馴服我，讓我擁有不以物喜、不以己悲的高尚情操，讓我獨立於多變的氣候之外，不再拿天氣作為矯情的藉口。 　　還不是現在。 　　道藩樓就在眼前，屹立在稍微平坦的面上，視線豁然開朗，天空拂開綠樹高舉的雙手，陡然擴展領地，天氣好極了，剛剛冒出的汗珠已被風乾，我繼續向上爬，心中猜測著，或許晚上在宿舍頂樓得以窺見久違的群星。